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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當年看這部電影的驚駭感。整個電影院就是那個被架空的舞台式場景,黑盒子,強迫穿透看進本性,彷彿亞當夏娃吃了智慧樹果子後,「明辨是非」的那一剎那,第一次發覺自己赤身露體的羞慚。

重看這部電影,或許是練就了探勘不堪的心臟,不再對這樣直白人性解剖有多悸動,甚至認為那是想當然耳的平舖直敘。若導演僅止於談人性如何如何,層次有限,但,也因為不再是當年的自己,而能體悟另一番不同的意義。

片名、片末Grace和父親的談話其實講的很明(只怪我當年看不懂?),人與狗並無不同,導演顯然不認同「高尚的道德情操」成就人與動物的分界,人性就是獸性,要再去談人的偽善太無趣,或許從頭到尾想談的是宗教的偽善,神的偽善,更爭議性的反宗教主題。

全片有三種不同的偽善:村民的、Tom的以及Grace的。村民是一般的人、一般如我們,如Grace所言他們的所作所為「不過順從自己的本性」,道德只是無謂的裝飾,即或沒有也仍能無缺乏/無缺憾的活著;他們的偽善其實相對誠實,因為他們能漠視摘掉道德後的「醜惡」,合理化自己的行為與那樣的自己繼續坦然相處。

自以為高人一等的Tom(這樣的角色生活中不少),以天下為己任憂國憂民,像政客、教育家、道德家、宗教家,打著形而上的旗幟呼喊著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實現的理想,為人類的失敗而感到痛苦,殊不知自己正是所謂失敗的脆弱一環;這樣的人徹頭徹尾並不認為自己偽善,因為善由他們定義,也給予自己過多詮釋的彈性,既得道德利益而毫無實質貢獻者。

Grace的偽善叫做傲慢,她猶如基督化身,紆尊降貴來到狗鎮,任他們予取予求、做盡犧牲;相對村民顯而易見的慾望(她原諒他們「只是各盡所能」),Grace卻也並非不求回報,隱藏著村民能對她回報以愛的慾望強施村民實則不需要的赦免。當Grace覺悟村民不可能悔改(他們根本沒有這樣的意識)後說:「如果少了一個小鎮這個世界會變得更好,肯定就是這個小鎮了。」絕對的權力主掌人類的生死,也凸顯神性的極限─無法改變自己手造之物(神不能違背自己賜與人類的自由意志)、神性的脆弱一念之恩、翻臉成仇。融合了新約與舊約時代神性的Grace,自己便是自己跨不過的結界。

除了反宗教,也是反殖民主義。自視甚高的外來殖民者企圖以文明教化一塊塊如狗鎮的「化外之地」,居高臨下的恩威並施,猶如神的地位大肆毀壞蠻荒之地的寧靜。有趣的是,殖民主義往往伴隨宗教形式,似乎能使這樣的強取豪奪藉由意識型態的洗腦,有了天意的應許。

PS:拉斯馮提爾為妮可基嫚量身打造的角色真的很適合她,將她不可方物的冷豔放置在一個最妥善的位置,既脆弱、又殘酷。私以為這是她數一數二的代表作,但她本人或許不這麼認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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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www.imdb.com/title/tt0276919/

 

片末Grace與父親的談話:

在我們最後一次談話,妳告訴我妳什麼地方不喜歡我,還沒說完妳就跑了。我理當也要告訴你我不喜歡妳的地方,我認為這是禮貌談話的規矩。

你來肯定不是要強迫我回去變得像你一樣嗎?

假如我覺得我真的能強迫妳的話。可是那當然是不可能的。我隨時都歡迎妳回來重新做我的女兒。如果妳回來我甚至可以與妳分享我的權力和責任。

我不喜歡妳說我的一個詞,妳說我傲慢。

剝奪上帝賦予的權力,爸爸,我認為那就是傲慢。

這就是我不喜歡妳的地方,妳才是傲慢,還敢說我呢。

我不是在做出判決,爸爸,是你。

妳不想做出判決,那是因為妳同情他們。你只埋怨環境,在妳看來強姦犯和謀殺犯也會是受害者。可是我,我管他們叫狗。如果牠們還要去舔自己的髒東西,那就只能抽牠們。

但是狗只服從自己的本性,所以我們為什麼不能原諒牠們?

狗可以學會許多有用的東西,只要妳不是每在牠們順從自己本性時都原諒牠們。

所以我傲慢。我傲慢就因為我原諒牠們?

我的天,妳看妳說這話的時候多麼不可一世?妳有這種成見,覺得沒有人可以取得像妳一樣高的道德水準所以妳為他們脫罪。我想像不出什麼比這更傲慢的了。我親愛的孩子,妳用來原諒他人的藉口,是妳永遠不會用來原諒自己的。

為什麼我不能有善心?為什麼?

不不不,妳應當有善心,如果妳有時間的話。但妳必須保持妳自己的標準也應當對他人保持標準。妳自己犯錯誤應受到懲罰,別人犯錯誤也應受到同樣的懲罰。

他們都是人。

不不不,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。當然了,但妳連機會都不給他們,這一切都傲慢透了。親愛的,權力並不那麼壞,我相信妳會想辦法以妳自己的方式去利用它的。

住在這兒的人都在困難的環境中各盡所能。

但各盡所能就夠了嗎?他們愛妳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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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HSU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